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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記住,我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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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會哭不出來?”

牧知行看著江島, 語氣有些嚴厲。

“我知道你背下了所有臺詞,之前每次見面,我也看過你的角色分析, 寫得都不錯。這裏這段情節, 你也分析得很到位……既然都分析到位了,怎麽會哭不出來?”

江島默然, 沒有回答。

“我能看到你很努力,也為了這部戲下了很多功夫,做了很多準備。”牧知行道,“但還不夠。你既然明知道你哭不出來,這幾個月為什麽沒有針對哭戲強化訓練?知道自己哭不出來, 之前幾次見面,為什麽不求助我?你跟小楚……關系那麽好,為什麽不找他幫你?”

旁邊, 楚印龍正想開口說什麽, 牧知行卻給他打了個眼色。

於是楚印龍明白了,牧導接下來大概會故意說些重話,試試能不能把江島罵哭。

“我知道你不是科班出身, 但既然清楚自己的短板,為什麽不針對訓練?沒錯, 你是我看上的,是我硬拉來演這個角色的,但既然你答應了,也說過會做到最好,就應該做到一切你能做的!”

“演戲不是那麽簡單的事, 哭戲最難,不是因為哭戲不好演, 而是因為,為了隨時都能哭出來,演員需要一次一次親手撕開自己心裏的傷痛,從曾經刻骨銘心的經歷裏汲取情感。”

“你哭不出來,就是因為你不敢去撕你自己曾經的傷!”

江島依舊坐在那裏,垂著眼睫,不說話。

牧導頓了頓,又加重語氣:“你長這麽大沒哭過嗎?你現在想想,回憶一下,你曾經哭的最傷心的一次,是因為什麽?現在想想,是不是還很難過?很委屈?很絕望?”

哭得最傷心的一次?

是父親為了保護他和母親,親手割斷繩索落入深淵?

是母親毫無知覺地躺在他身邊,在那個雨夜漸漸冰冷?

是九歲那年被誣陷受罰,渾身上下被皮鞭抽得鮮血淋漓?

是十歲那年,眼看著同為奴隸兵的朋友奄奄一息,他哭著向奴隸主求藥而不得?

江島輕輕攥了攥手指,眼中卻無悲無喜。

即使想起那些事,他現在也哭不出來。

牧知行顯然不可能知道江島到底經歷過什麽。

“你就沒有遇到過讓你感到傷心難過、委屈不公、絕望無助的事嗎?”他看著面無表情的江島,心下無力,“演員就是要對自己下狠手的職業,就算再痛苦,你也必須去回憶、去揭開自己的傷口,去挖掘當時你心裏的所有傷心委屈不甘和無助!”

江島明白。

所以他閉上雙眼,試著努力找尋當年驅使他哭出來的那些情緒。

但……還是沒有用。

牧知行也能看出來,江島的情緒其實是到位的。

他能看出江島在努力回憶,也陷入了十分覆雜而悲傷的情緒,可偏偏就是不掉眼淚。

牧導又訓斥了幾句,楚印龍先受不住了。

他伸手攥住江島的手,朝牧導道:“您別逼他了,實在不行……用人工淚吧。”

牧導跺腳:“我的電影裏還從來沒用過假眼淚!”

他簡直腦殼疼:“你也拍那麽多電影了,做過編導也做過演員,你不知道假眼淚和真眼淚有多大區別?人哭沒哭,不光是掉不掉眼淚,整個面部肌肉微表情都會受到影響,你又不是不清楚。”

楚印龍據理力爭:“但他的情緒到位了,微表情也是能控制的。如果您實在不想用人工淚,那用洋蔥也行。”

牧導吹胡子瞪眼:“你就護著他吧!他在這片子裏又不是只有這一場哭戲,這場戲哭得還算平靜,找別的辦法也不是不行,那後面幾場呢?情緒爆發的那場怎麽辦?”

楚印龍也不知道怎麽辦。

他轉頭看向江島,而江島依舊低垂著眼睫,默不作聲。

牧知行平靜了一下,擡手看了眼表。

“還有半天時間,今天咱們死嗑這場戲。”說完,他看向楚印龍,下達命令,“給你個任務,今天之內,不管你用什麽辦法,你必須把他給我弄哭了!”

楚印龍:……

話音落,牧導揮手朝工作人員們喊了聲:“機器留下,人都撤出去,讓他倆單獨待著找找感覺,走走走。”

看著房間裏所有人都離開,只剩下他和江島兩個人半裸著坐在床上,楚印龍頭疼地捏了捏眉心。

讓他弄哭江島?

他舍得嗎!

也不知牧導到底在想些什麽。

默然片刻,楚印龍拉住江島的手,與他手指相扣。

“我知道,我能看出來,你經歷過很多傷心事,說不定比我們所有人經歷過的都多。”楚印龍看向江島的眼睛,“雖然剖開傷口很殘忍,但……可以講給我聽嗎?”

“不能。”江島一點猶豫都沒有。

“為什麽?”楚印龍輕聲問。

“我不能說。”江島垂眸道。

“對我都不能說嗎?”楚印龍與江島相牽的手稍稍收緊,“為什麽?”

江島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,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“我的過往並不重要,也一點都不美好。”他不敢擡頭看楚印龍的眼睛,視線向旁邊躲閃,“我不想告訴你,也不會告訴任何人。”

楚印龍轉過身,另一只手捧住江島的臉頰,皺眉盯著那雙幽黑的眼睛。

“可是我想知道。”他聲音略沈,“我想看到你的全部,我也會接受你的全部。你看,我知道你對秦驍做過什麽,也知道你幹過什麽危險的事,但我還是很喜歡你。”

不,你不知道我曾經坑蒙拐騙殺人放火無惡不作。

你也不知道,在很多時候,如果我不放棄身為人的某些堅持,如果我不把自己當做野獸,我就不可能活下來。

若是見到那樣為了活著不擇手段的我,你真的還會……喜歡嗎?

江島看著楚印龍的雙眼,心下一片冰涼。

“扯遠了。”他無情地別過臉,甩開楚印龍的手,“我會再努力試試看能不能哭,別說別的了。”

楚印龍懸在半空的手指蜷了蜷,緩緩收回。

他吸了口氣,強忍著胸口的鈍痛,試圖把話題引導回正事:“好,不說別的。我其實能感覺到,你不是不願意回憶傷心事,你……看起來很難過,我能感覺到……你只是還在壓抑著,放不開。”

江島其實也明白,就算許多痛徹心扉的回憶分明歷歷在目,他也哭不出來。一是因為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,二是,他也早就習慣了壓抑情緒。

尤其是負面情緒,因為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暴露他的弱點和軟肋,那太危險了。

“江島,你現在是演員。”楚印龍認真道,“你不能再壓抑你的情緒,你必須把它們釋放出來。你之前其實做得很好,喜怒哀懼愛惡欲,除了哭,其它的情緒你都能演得很好……為什麽哭不出來呢?”

“因為哭沒有用。”

江島的語氣平靜得過分。

他嘴角勾著一絲不明顯的笑意,似嘲似哂:“我也知道,能哭、能把情緒發洩出來是好事。但哭本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,還會顯得軟弱可欺,會讓人看出我在乎什麽,讓人知道怎麽才能刺痛我,怎麽照著我最脆弱的地方下刀子……”

楚印龍聽得楞住。

這孩子到底經歷過什麽?

他不是哭不出來,他是不敢哭出來。

如果不是演戲,江島平日幾乎不會暴露絲毫負面情緒,一直都顯得那麽灑脫那麽樂觀,仿佛對任何誤解與指責都毫不在意。

……然而,沒有人意識到,江島不是不會難過,他只是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藏在了一層厚重的堅殼後面,連自己都騙過去了。

他或許是真的不怕疼,也不在乎疼,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疼。

楚印龍伸手把江島攬進懷裏,用力抱住。

他眼眶發紅,喉嚨緊得幾乎發不出聲音:“……別說了。”

江島卻擡起手,搭著楚印龍的肩膀,把人稍稍推開。

“我想到一個辦法。”他看向楚印龍,“照著我的軟肋下刀子,我會想哭的。現在,在這兒……我可以試試看……放任一下情緒,說不定,是能哭出來的。”

楚印龍心頭猛地顫了顫:“……照著你的軟肋下刀子?”

江島嗯了一聲:“所以,你罵我吧。”

楚印龍有點不好的預感:“罵你?”

江島點點頭:“對。你可以隨便罵我,不要有理有據的,就用你能想到的最惡毒最傷人的話罵我、冤枉我、侮辱我……你可以學網上那些人,想怎麽說我都行,我試試看能不能……抓住一點情緒。”

楚印龍看著江島的眼睛,心下愈發戰栗。

他恍然想起,他其實見過江島情緒瀕臨失控的樣子。

第一次,是他在片場差點出事,江島抱著他的腰,渾身戰栗。

第二次,是從秦驍的別墅出來,江島紅著眼尾說,不想失去他。

楚印龍忽然就明白了。

——他就是江島的軟肋。

在這裏,只有他才能讓江島哭出來。

“可我……”楚印龍猶豫。

“你是演員,我也是。”江島拽著楚印龍的手指,輕輕晃了晃,“我們在拍戲,我需要哭出來,所以,敬業一點,罵我吧。”

楚印龍沈默良久,深深吸了一口氣,又緩緩地呼出來。

他伸手抱了抱江島,在少年唇角落下一個輕吻,然後起身:“給我點時間,我準備一下。”

江島點點頭。

楚印龍轉身離開拍攝場地所在的臥室,在客廳休息區眾人的註視下轉進衛生間,撐著洗手臺站了好一會兒。

牧導在外面敲敲門:“什麽情況?”

楚印龍推門出去:“他還是哭不出來,不過我們找到了辦法,打算試試看……再等一會兒,實在不行的話,我也沒辦法了。”

牧知行無奈:“行吧,你盡量。實在沒辦法,這次就只能用人工淚了。”

終於調整好狀態,楚印龍回到臥室,反手關上門,將一切窺探的目光都隔絕在外。

他走到床前,拖來一張工作人員的折疊椅,放在江島對面。

然後他坐在椅子上,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審視姿態。

“我們繼續談談剛才的事吧。”楚印龍的臺詞技巧一直不錯,他嗓音壓低,故意透出一絲冰冷,“為什麽不能告訴我你以前的事?是為了藏住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?”

江島垂著眼睫,努力試圖從這句話裏感受壓抑和委屈。

“愛情是兩個人的事,應該毫無保留開誠布公。可你卻不願意告訴我你的過去,讓我怎麽有信心跟你一起面對未來?”

楚印龍抱著胳膊,藏在暗處的手緊緊攥成拳,盡力維持住語氣的冰冷。

“你藏著那麽多我不了解的秘密,你敢踐踏法律夜闖別墅,你能做到躲開沿途全部監控,做出一次完美潛入……你是從哪兒學到的這些技巧?在我不知道的地方,你有沒有做過更藐視法律、更不合道德的事?”

江島閉上雙眼,搭在床邊的手指用力扳著床沿。

楚印龍移開視線,目光焦點落在江島身後的虛空處,短促地做了個深呼吸。

然後他接著念臺詞:“江島,這樣的你讓我感到恐懼,我怕你是別國派來的間諜,怕你會偷走一些對我而言極為重要的東西;我怕有一天醒來,發現你手上沾著鮮血……”

江島緩緩吸了一口氣,帶著些不可抑制的顫抖。

楚印龍的牙關緊了又緊,最後道:“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你在我身邊。”

江島閉著眼睛,抿著嘴角,牙尖嚙咬著唇邊,臉色有些發白。

沈默持續良久,室內靜得可以聽見兩人都不太正常的呼吸。

直到——

楚印龍忽然撲到江島身邊,伸手捏住他的下巴,拇指用力抵住江島緊咬的牙關:“松口!你流血了!松開,小島,別咬自己!”

江島仰起臉看向楚印龍。

那雙眼睛黑得仿佛深幽寒潭,似乎可以凍結全部感情,將它們沈進最深的水底,永不得見光明。

楚印龍的眼眶霎時泛紅,他急切地吻在江島嘴角,聲音顫抖,語無倫次:“小島……松口好不好?別傷害自己……剛才那些話都是假的,別信,小島,不要信……別咬自己,松口……我是、我都是編出來的,是騙你的。我怎麽可能不接受你,我喜歡你啊……不論你是什麽樣的,我都喜歡……”

他用額頭抵著江島的眉心,鼻尖蹭了蹭江島的鼻翼,吻掉江島唇上滲出的血珠。

一滴溫熱的淚水落進兩人緊貼的唇縫,江島倏然回神,驚怔地瞪大眼睛。

楚印龍……居然會哭?

江島心下一片混亂,無意識地擡起手捧住楚印龍的臉,胡亂擦掉男人眼角的淚漬。

“你、你哭什麽?”江島喉頭微緊,“明明應該我哭。”

楚印龍雙手用力,把江島抱進懷裏,在他耳畔低聲回答:“我心疼了。”

緩緩吸了口氣,他又道:“對不起,剛才那些話傷到你了……那些都不是真心的,都是我編出來的,我怎麽舍得趕你走……”

默然片刻,江島低聲說:“……但我真的不是好人。”

他手上不止沾著鮮血,他做過的惡事大概比楚印龍能想象的最殘忍的事還要更殘忍。雖然那些都是你死我亡的抉擇,但不可否認是他親手做下的。

他知道自己心裏藏著一頭野獸,甚至於,如果不是實在舍不得這個美好的世界,如果不是不願牽連楚印龍,那天晚上,秦驍家的別墅裏不會留下一個活口。

“江島,”楚印龍認真地看著少年的雙眼,“你是不是好人,我看得出來。”

說著,他手指撫上江島的眼尾,在那抹薄紅停留片刻,接著開口:

“你的過去大概很不美好,你不願意讓人看到你的弱點和軟肋,你或許在心裏養了一條惡犬,守護著你最寶貴最珍惜的東西……對我來說,那些都是你的一部分,無論是不堪還是殘酷,我都全盤接受。哪怕有一天你關不住心裏的那條惡犬,傷害了別人,傷害了我……我或許會傷心難過,但我也會依然愛你。”

聽著楚印龍溫柔繾綣又無比鄭重的聲音,江島感到眼眶有些發熱,心口酸酸的,眼前的世界被些許水光打散。

“而且,請相信我,我會幫你拴住那條惡犬。”

楚印龍在江島耳畔低聲呢喃。

“我也會跟它一起守護你最寶貴最珍惜的東西。你不再是獨自一人,我在這裏。你可以放肆地發洩你的情緒,你可以傷心難過,可以委屈抱怨,可以無理取鬧……”

“你也可以哭。你不用怕被人發現你的軟肋。記住,我在。”

眼前的世界越發支離破碎,但楚印龍眼中的愛意卻又那麽清晰,仿佛一道光芒,直射進江島眼底。

江島慌忙閉上眼睛,熱淚卻還是滾出眼眶,滑過面頰,然後被一只溫熱的手輕輕拭去。

眼淚越流越多,仿佛要把這些年忍下去吞回去的那些悲慟和絕望全部宣洩出來……

江島緊緊抱著楚印龍,力量大到楚印龍都忍不住皺眉。但他沒有出聲,只擡起手溫柔地撫摸江島的後頸,輕輕拍著江島的脊背。

過了許久……許久……

江島哭得停不下來,眼淚沿著緊貼的身軀流淌而下,打濕了兩人的肌膚。

楚印龍原本還為江島終於哭出來而松了口氣,卻沒想到結果越來越不受控制,他整個人都慌了。

“別哭了。”他試圖擦掉江島的眼淚,可他的手早就被淚水打濕透了,“停停,別……唉,你這樣我會心疼的。調整呼吸,不然一會兒該抽得難受了。”

“我……唔,我不知道……”江島抽噎著,止不住眼淚,“不知道為、為什麽……停不了……”

“想想開心的事?”楚印龍又心疼又覺得好笑,揉了揉江島的臉,“你今天很辛苦,午餐讓牧導給你加個雞腿?或者,你想不想喝奶茶?”

“午、呃,午飯……時間都過了。”江島帶著厚重的鼻音,淚眼婆娑,“我哭、哭好了……去喊牧導……”

勸了兩句,毫無效果,楚印龍無奈起身,開門把牧知行叫了進來。

一看江島哭得止不住,牧導郁悶了。

他白了楚印龍一眼:“我讓你把人弄哭,沒讓你這麽欺負他,你看看都哭成什麽樣了!你到底怎麽折磨他了,居然也狠得下心?嘶,你還——”

說著牧導往門口瞥了一眼,見沒人圍觀,壓低聲音震驚道:“你居然還把他嘴咬破了!你這什麽習性?!”

楚印龍:……

這個場景為什麽好像有點熟悉?

“不是……不是他,”江島哭著還要幫楚印龍辯解,“是、唔,是我自己……咬的。”

牧知行:“你覺得我信嗎?”

江島:“真……的!”

牧知行無語,轉身從外間拿來一包紙巾遞給江島:“擦擦吧。訂的午餐送來了,趕緊平靜一下,先吃飯。”

有外人在,江島很快壓住情緒,眼淚也不流了,只是抽噎還有點止不住。

兩人擦幹淌了滿身的淚漬,穿上外套,並肩走進暫時作為休息室的客廳,跟攝制人員們一起吃了飯。

“下午抓緊時間,趁著情緒把這段哭戲完成。”牧導說著,又轉向統籌,“江島這眼睛明天肯定要腫,調整一下,安排不需要特寫的戲,或者給小楚單人,B組也行。”

統籌點頭,飛快扒完最後一口飯,抱起筆記本電腦開始調配。

午餐結束,沒有太多休息時間,江島和楚印龍被拉去補妝和修整造型,然後拍攝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。

經歷過一次情緒發洩,這回江島哭得沒那麽艱難。

鏡頭下,少年鴉羽般的睫毛顫抖著,在臉頰打下一片陰影。他咬著唇,臉色蒼白,眼尾卻帶了一抹驚人的粉紅,伴隨著蓄在眼底要掉不掉的淚珠,顯得猶惹人心疼。

隨著兩人愈發貼近的動作,小灰狼落在夏天背後的手指倏然收緊,攥皺薄薄的衣料。

長睫猛地顫了一下,少年眼底的淚珠驟然滾落,然後,他顫抖著嘴唇,絕望地閉上了雙眼。

“Cut!”

牧導盯著機位監視器,肅了大半天的臉上終於露出微笑:“過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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